目前分類:腐果詩篇(FUGO)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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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ul 26 Thu 2007 14:10
  • 聲音

是在那樣一個深不見指的黑夜裡,整幢房屋只剩我桌前的檯燈還透著微微的光。

而我正在偷偷地作實驗。

我將iTunes打開,學著馬世芳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將唱片餵進白色的大嘴怪裡。它迫不及待地把食物吸進胃袋裡,先是「囌」地一聲,接著發出了嘰嘎嘰嘎的聲音。我按下它額頭邊那顆三角形狀的痣,一縷清亮的靈魂便悠悠地從大嘴怪的齒縫裡飄了出來,溜進我耳裡。又好像中東神話裡的神燈,古靈精怪的精靈從壺嘴裡滑出來發誓要為救自己出來的某位平凡人類效忠一輩子,帶著他馳騁海底,遨遊天際。

而有些通往靈魂最深處的聲音就這麼不停地向前進,去了一個我們沒辦法到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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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經過大幅起伏後睡了一覺醒來覺得好累好累啊。

唉,今天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爽約的,只是感覺好像硬是被擺了一道。十一點左右傳的那封簡訊竟然走丟了,這也是我預料之外的事情啊。但總而言之還是很對不起,真的。對於我的四分之一人身自由。

後來我去了圖書館,找書。我真的太高估文化中心的圖書館了,我要的資料都不是最新的,最接近現代的書的日期竟然是1999年,那個還沒進入 Windows 98的年代。於是我生氣地離開那個書區,走向文學與藝術的懷抱,只有他們永遠沒有時效性與期盼的落差。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它們的原因吧-當我感到倦累的時候,回頭看一眼,只有它們會義無反顧地站在我瞳孔焦距中心等待我的眼光,漠視狂風暴雨,一切只為了接納我這縷虛弱疲勞的靈魂。那些不死的角色們啊,活在自己的時代裡,卻硬是推著整個時間巨輪向前邁進,來到了我們每一個人面前,再將我們碾過。於是我們的軀殼嵌在原本的泥土地裡了,但我們的腦與心,卻跟著那枚巨輪,不斷地向前,向前,向前。

一回神,我已然站在安娜卡列寧娜的面前。破舊的書皮內隱藏著什麼樣的靈魂,托爾斯泰緊緊握著的筆桿會為了這個世界吐出什麼樣的故事?

我拾起了她,順便撿走了住在她樓上的那位小巧纖瘦的鄰居;那個鄰居對於文學與電影的符碼象徵與文化批評深感興趣。封面上印的是一個熟悉的名字,前幾天才見過,我大叫了一聲,卻想不起她是誰。原來是交大人社院的一名教授啊。翻了翻書頁,覺得挺喜歡,還看到了上學期見過的一些畫作與詩作,那些我因為懶惰而沒有深入研究的作品。好吧,我想。於是拎著它們,我離開了那個書櫃。

一走出那個長廊,藝術書類的書籍便立刻擋在我面前。本來想找些跟設計或攝影的相關書籍,但我都覺得過舊、超出這個時代的想像。忽然我看到E. H. Gombrich,那個藝術史課裡的巨人,站在書架的最上排俯瞰著我的頭頂。我輕輕地驚呼了一聲。我想起了上學期,我在那間擺著馬蹄型桌的狹小教室裡上課的情形。第一節課的我的記憶,撇開坐在我身邊的優秀學長姊給我的龐大壓力不談,印象最深刻的,便是 Paul 學長的精彩報告。

他談到 Gombrich。

「啊,這個人,好像很重要呢。」那堂課,我並沒有預習,因為我被Pheadra那個可怕的女人纏身記憶,挪用了本來應該被好好分配的時間。此後我為了梵谷的笑顏而將藝術史丟進時間的長河裡恣意漂流,但這個名字,經過多次課堂上的強調,我記起來了。那次期中考我經歷了十分強烈的挫敗,還有過放棄的念頭。但我決定繼續留在那間狹小的教室裡。下半場的球賽我努力地廝殺,努力地將那些作品和名家塞進我年輕的腦袋裡。後來我終於看到了貼在老師辦公室窗上的那張成績單。我拿到了學分,但成績,卻是全班倒數第二。一時間,我不曉得究竟該沮喪還是開心。

現在 Gombrich 回來了,他嚴厲地審視著我,問我為什麼之前會如此地不用功。而我,在這樣一個大師面前,還能多說什麼呢。所以我把他厚重的鉅作《藝術的故事》搬了下來,贖罪式地,我發誓我這個暑假一定要看完它。

又順手撿了一本圖文書。這是本跟創意市集與設計相關的小書,前年出版的,我想是這個小小的圖書室裡僅有的新書吧。

穿過了兒童閱覽室,我準備將這四本書帶回家。裡頭的氣味可真是「五味雜陳」-歐吉桑口袋裡的煙草味、女士髮間的香氣、國中生衣領內夾雜著的汗酸、孩童身上的肥皂香-喔,還有雨天的霉氣和書頁間的陳舊紙漿味,和著冷媒與灰塵融合而成的乾燥空氣,一起在那個小房間內旋轉著。

我閉了一口氣,快快穿越那座發霉的迷宮,回頭,看見圓桌旁的一群國中生正吃吃地笑著。他們的目光全聚集在一本漫畫書的某一頁上,我忽然想起了好久好久以前,我好像也在這間房裡,和班上同學討論著什麼,就在圓桌旁的那張桌椅那兒。不知為何我當時竟聞不見剛才難以忍受的陳腐的氣味,是否愈為年長,懂得愈多,能夠接受的事物便更少?

圓桌旁的國中生注意到我了。而我迅速地閃開他們的目光,從自然科學書類中撿了一本後人討論愛因斯坦的著作,急急地翻著書頁想要掩飾我的緊張,卻沒什麼作用。然後我尷尬地把書插回原處,離開那個書櫃,轉個彎,我到了櫃台,刷了條碼蓋了章之後,假裝從容地逃走。

按了電梯鈕。電梯的數字緩緩下降,到了三樓,老舊的電梯門嘎嘎地開啟。

裡面沒人。

糟了,我想。竟然是空無一人的電梯。心中的恐懼慢慢升高,同時,我想起那件兒時因為貪玩而不小心發現的可怕的、說出來卻沒人相信的事實。我緊握著手中的水瓶,昏黃的燈光在天花板上壓迫著我的肩膀,而我的眼-我感覺它們充滿血絲-則用力地瞪著緊急按鈕。萬一燈滅了而電梯卡在直線之間不動,至少我還能確認使我獲救的方法就在眼前,而我的擔心害怕或許就能減少一點點。

到達地面了。我像個疲累的皮囊踉蹌地跌出電梯。推開圖書館大門,發現外頭正落著雨。

這不是我第一次遇見太陽雨。小時候坐在爸爸的車上,看著這樣的「奇景」,還自顧自地嘲笑起這樣的自然現象。爸說,通常看到這種情況,就表示雨要停了。

好吧。

我從背包裡挖出 Colorsplash。眼前雲的顏色好美啊,應該要照下來才是。「喀喳」,乾淨簡單的聲音比數位相機上慢吞吞的紅色小閃燈來得討喜許多。回頭,鏡頭對著橫幅玻璃上貼著的巨幅彩色海報,說要對專制恐怖說再見的那張,按下快門。然後,我揚長而去。

一路上都是大太陽,飄著雨。我沿路照了幾張相片,最後一張是家旁邊的防火巷。然後我發現雨停了。

回到家裡,發現爸躺在竹藤椅上,吹著電扇,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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